后疫情時代，在華日本企業如何看待中國市場發展?

近日，普華永道發布《2021在華日本企業發展調研報告》(下稱“報告”)，顯示在華日企高度重視中國市場，并對在華待遇和經營環境總體滿意。其中，91%的受訪企業表示，未來3~5年內會保持現有規模或加大對華投資，而長江三角洲和粵港澳大灣區是日企未來投資優先考慮的前兩大區域經濟集群。

在普華永道中國內地及香港地區日本業務市場主管合伙人高橋忠利看來，在新冠疫情對全球經貿活動造成重大沖擊的情況下，中日貿易仍然保持穩定，足以顯現中日經貿關系的基礎與韌性。

他告訴第一財經記者，絕大多數在華日企表示保持或擴大在華生產及經營規模，表明中日經濟合作關系的基本面并沒有改變，甚至存在繼續改善、擴容的可能。他說：“與此同時，也必須認識到，隨著中國的土地等資源及人力成本的大幅攀升，在華日企的發展遇到新的瓶頸。不過隨著中國營商環境的進一步改善及政策穩定性優勢的進一步釋放，相信更多在華日企將充分享受中國經濟發展的制度性紅利，并對進一步擴大在華投資與生產增添足夠的信心與期待。”

此次調查于去年下半年進行，涉及機械與電子設備、汽車、船舶和航空部件、化工、零售、金融行業、IT等20多個行業的200家在華日企。

近九成在華日企最看重中國巨大的消費市場

商務部數據顯示，2020年，中日貿易總額3175.3億美元，較上年增長0.8%。2021年上半年，中日貿易總額1812.9億美元，較上年增長23.7%。近年來中國一直是日本最大的貿易伙伴國，日本則是次于東盟、歐盟和美國的中國第四大貿易伙伴。

報告指出，最近五年在華日本企業數量基本保持穩定。即便是深受疫情影響的2020年，統計數據顯示，在華日本企業數超過3.3萬家，為5年來的最高。

從營商環境看，日企對在華待遇和經營環境總體滿意。報告顯示，65%的受訪企業認為與國內企業享受同等待遇或待遇更好。

對于受訪日企而言，在華發展最看重的便是中國巨大的消費市場，這一比例高達87%。而產業鏈完整度、新業務發展配套舉措、物流便利和財政補貼是日企未來拓展在華投資時考慮的前四大重要因素。低勞動力成本已不再是日企在華發展首要看中的因素，認同這一比例的受訪企業僅為21%。

對此，普華永道中國企業融資與并購部業務副總監王凱解釋道，這說明目前日本企業已從單純倚重中國廉價勞動力和稅收優惠、把中國作為生產基地，轉向瞄準中國市場。

報告指出，在華日企發展主要面臨組織和人力資源、自動化、ESG合規、網絡安全等四大挑戰。

對此，普華永道全球跨境服務中國主管合伙人黃耀和告訴第一財經記者，從當前業務趨勢洞見，部分日企著手于中國業務體制的改革，比如根據業務模塊對單一職能獨立運營的數家網點進行整合，形成更具成本競爭優勢和規模經濟的主體;同時通過與國內企業的并購等資本合作，實現高級管理層本土化和供應鏈優化等協同效應。

對于未來，黃耀和認為：“2022年恰逢中日邦交正?；?0周年。在這50年里，隨著中國企業‘走出去’步伐不斷加快，中國企業對日本跨境電商、移動支付、共享經濟的投資呈上升趨勢。目前，中日雙方都在加快推進數字化轉型，數字經濟將成為未來中日合作重要領域。未來，中日雙方在科技創新、節能環保和養老醫療等領域將有更加密切的合作。”

RCEP將如何影響?

同時，報告指出，疫情、外資安全審查實施修訂、《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等，都是日企在華發展較為關注的宏觀因素。

1月1日生效的RCEP使得中日首次達成了雙邊關稅減讓安排，實現了歷史性突破。商務部數據顯示，中日間相互立即零關稅比例將分別達到25%和57%。最終，86%的日本出口至中國的產品將實現零關稅，同時中國出口至日本88%的產品將享受零關稅待遇。

受訪日企認為，RCEP在貿易和海外市場方面，尤其是覆蓋東南亞業務方面產生的影響，主要將在兩年后顯現。

對此，普華永道中國國際稅務合伙人李子聰告訴第一財經，目前很多日企對于RCEP效應還是觀望為主，但是要注意到，有了這個平臺后，以前日企在華面對的是14億人口的市場，之后他們在中國的工廠將面對的是擁有22.6億人口的RCEP所有成員國的市場，所以相信RCEP的生效對日企在國內的生產布局可能會有重大啟示。

對于此前備受關注的日企供應鏈轉移問題，李子聰認為，日本制造業部門遷到到東南亞國家可以追溯到四五年前，當時大部分日企都已經有“中國+1”的策略，將一些相對低端的生產線遷移到東南亞國家，利用當地低廉的勞動力。“但其實多年來，遷移后的日企在東南亞當地發展也是喜憂參半。”他舉例道，部分日企發現東南亞當地的員工技術能力沒有中國那么好。

他接著說：“所以看所謂的生產成本，決不能看絕對生產成本，而是要看當地員工帶來的實際產出力。比如，越南的企業生產成本可能是國內的1/3，目前中國的勞動力在產出力方面可能是越南勞動力8倍的優勢，因此企業供應鏈調整至東南亞，事實上的成本不一定是真的低。”

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教授陳友駿告訴第一財經，RCEP一路走來過程本就不容易，落地生效表示了東亞地區所有國家對未來推進區域經濟一體化的決心和動力，有助于帶動該區域內的貿易流動，增加合作。

當然，他強調，疫情已成為很多企業在進行轉移生產或者產業鏈重構過程重要的考量因素。“其實疫情下，對于日本企業轉移供應鏈或者重組供應鏈的數據波動很大，隨著時間和疫情而變，因此要看RCEP的真實效果，需要時間的驗證。”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