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內爆發四起“自燃”事件，威馬汽車的安全問題“烤”驗著消費者的敏感神經。

10月28日晚間，中興高能發布《關于“威馬汽車產品召回事件”的說明》(下稱《說明》)，緊急辟謠稱在福建省邵武市發生的兩起威馬汽車起火事件中，涉事車輛搭載的確實是中興高能的電池，但針對個別媒體提到的10月27日發生在北京的威馬汽車起火事件并非搭載中興高能的電池。

雖然中興高能否認與北京威馬“自燃”事件有關，但也間接證實了威馬汽車召回車輛的問題電池生產商是中興高能。

據悉，中興高能是中興通訊旗下新能源板塊全資子公司，今年8月，中興高能動力電池裝機量還成功躋身乘用車動力電池裝機量前十，排名第九，是動力電池市場的一匹“黑馬”。

但風光不過兩個月時間，隨著威馬汽車一個月內出現“四連燒”，其電池供應商中興高能生產經營也遭受了重創。有消息稱，中興高能已經陷入停產解散的傳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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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燃”頻發

從溫州到北京，威馬汽車在一個多月的時間內連續發生了四起“自燃”事件。針對“自燃”問題，威馬汽車內部人士向記者指出，公司已主動召回所有相關車輛。

上述中興高能發布的《說明》源起威馬汽車最新一起“自燃”事件。

10月27日晚間，北京海淀區中科院力學研究所內發出“嘭”的一聲響，一輛威馬EX5起火“自燃”，隨后疑似發生爆炸，有網友透露在附近室內都能聽到爆炸聲，“整個樓都在震，彌漫著膠皮味”。從現場圖片看，該輛威馬EX5在“自燃”前應該處于未充電且正常停放的狀態。

10月28日上午，威馬汽車官方微博對上述“自燃”事件作出了回應，稱公安、消防等部門迅速出警，事故很快得到處理，未造成人員受傷及其他財產損失。威馬汽車也在事發后第一時間上報主管部門，并派專業人員趕往現場協助處理。目前正全力配合公安、消防及相關監管部門開展事故調查，后續結果將第一時間公布。

威馬汽車內部人士向《國際金融報》記者表示，其內部也不清楚具體起火原因，正在等待消防的鑒定結果。

由于這起爆炸威力較大，網傳北京中關村重點單位群中還要求各單位迅速排查，電動汽車嚴禁駛入單位地庫。

10月28日下午，威馬汽車又宣布主動召回從2020年6月8日到2020年9月23日生產的搭載了動力電池型號為ZNP3914895A-75A的部分2020款威馬汽車產品，共計1282輛。

威馬汽車方面稱，此次召回原因是經過技術分析和反復驗證，此次事件是由于電芯供應商在生產過程中混入了雜質，導致動力電池產生異常析鋰，極端情況下可能導致電芯短路，引發動力電池熱失控并發生起火風險。

隨后，有媒體報道發現，威馬汽車召回的動力電池型號為ZNP3914895A-75A的產品由中興高能生產。

但根據中興高能的說明，這起召回并非針對北京的這起汽車“自燃”，而是針對威馬汽車分別發生在10月5日和10月13日福建省邵武市的兩起“自燃”事件。

10月5日，福建邵武一輛威馬EX5在靜止未啟動的狀態下“自燃”，整車燒毀;10月13日凌晨，邵武又一輛威馬EX5在充電96%的狀態下起火“自燃”，整車燒毀十分嚴重。據悉，這兩輛威馬EX5均屬于運營車性質，由福建省邵武市嘉樂出租汽車有限公司不久前集中采購，當時該公司共采購了131輛新能源汽車，其中80輛為威馬EX5。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兩起邵武市“自燃”事件發生之前，9月23日，威馬EX5還曾被報道在浙江省溫州市發生“自燃”。從溫州到北京，威馬汽車在一個多月的時間內連續發生了四起“自燃”事件。

針對“自燃”問題，威馬汽車內部人士向記者指出，公司已主動召回所有相關車輛。

但據GGII數據，中興高能今年6月-8月共配套了2046輛威馬EX5，且其對威馬EX5車型配套比例也由6月的18.9%提升到了35.8%，三個月時間實現翻倍增長。

另有公開資料顯示，2020年前三季度，威馬汽車共造車1.57萬臺，采用4家電池供應商，其中寧德時代9692臺(占61%)、塔菲爾3313臺(占21%)、中興高能2257(占14%)、瑞浦能源532臺(占4%)。

那么，為何威馬汽車僅召回了1282輛配備了中興高能所生產電池的車輛?上述內部人士告訴記者，1282輛是市場上售出的威馬EX5。換言之，剩余的相關車輛并未實際交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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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池供應商背鍋?

威馬汽車將此次事件中車輛“自燃”的原因歸結為動力電池的問題，中興高能作為問題電池的供應商或將面臨巨額賠償，且可能失去不少大客戶。還有傳言稱，中興高能此次遭受打擊頗大，已經“立地解散”。

從威馬汽車的主動召回說明中可以看出，威馬汽車將此次事件中車輛“自燃”的原因歸結為動力電池的問題，稱此次事件是由于電芯供應商在生產過程中混入了雜質，導致動力電池產生異常析鋰。

什么是析鋰?

賽迪顧問汽車產業研究中心副總經理王維向《國際金融報》記者介紹道，簡單說，析鋰就是指金屬鋰在電極的表面形成了，并沒有嵌入到電極材料當中。析鋰形成的鋰枝晶是樹杈狀的，狀態比較尖凸，從而可以刺穿隔膜，造成電池內部短路，出現起火爆炸;另外，析鋰即便沒有引起起火爆炸，也會消耗里面的部分鋰，讓電池容量降低。

“電池在正常工作循環狀態中，析鋰所造成的危害應該說是屬于最大的一種。也就是說，在沒有發生像穿刺、跌落，或者是其他物理損傷的情況下，析鋰可能是最直接導致電池整體破壞的一種原因。”王維表示，出現析鋰肯定說明電池供應商品控出現了問題。一般來說，現在采用國內頂級電池裝備供應商的生產線，品質應該會有基本的保障。

威馬汽車所說的電芯供應商就是中興高能。據悉，中興高能是動力電池行業中的“新勢力”，是中興通訊旗下新能源板塊全資子公司，2016年成立于武漢臨空港經開區。成立之初，中興高能旨在為中高端乘用車提供可靠的動力電池解決方案。目前，中興高能聚焦方形鋁殼三元電池，量產產品有75Ah和51Ah。

據中興高能官方公眾號信息，威馬汽車是中興高能的大客戶。2019年，與威馬汽車深入合作，給威馬汽車的配套占比正在不斷提升，自今年6月批量供貨后裝機量逐月增長，截至目前累計給威馬汽車裝車超過3000輛。

中興高能為威馬EX5配套的電池就是75Ah三元622產品，其電芯能量密度為215Wh/kg。據悉，除威馬汽車外，中興高能還與吉利汽車、鄭州日產、漢騰等主機廠建立了合作關系。在PHEV領域，中興高能的51Ah產品也已經獲得了海馬汽車、鄭州日產等認可，并簽訂供貨合同。

今年8月，中興高能的裝機量還挺進了行業前十，排名第九。但有網友透露，中興高能在此次威馬汽車連續“自燃”中遭受打擊頗大，已經“立地解散”，沒有任何征兆，員工早上上班突然被公司通知立刻解散，其稱中興高能去年資金鏈就已經非常緊張，威馬汽車接連“自燃”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對于上述消息是否屬實，記者向中興高能發出了采訪，但截至發稿前，并未收到回復。

據悉，中興高能供應問題電池或將面臨巨額賠償，且可能失去不少大客戶。

此前幾天，一封中興高能采購部發給合作伙伴的運營風險告知郵件似乎也印證了中興高能目前的經營危機，郵件顯示，“中興高能生產經營出現嚴重困難，現已暫時停止生產經營”，“請貴司立即按照我司通知停止與我司對應的物料采購、生產和發貨等一切活動，立即采取相關措施并減少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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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O或受影響

威馬汽車已經進入了密集籌備科創板上市的階段，有業內人士分析，此次“自燃”事件接連發生，對其上市短期內會有一定影響，長期的影響還是要看威馬的處理方式。

雖然在此次“自燃”事件發生后，威馬汽車將“鍋”甩向了電池供應商中興高能，但其品牌本身所受的影響仍然不小。汽車分析師任萬付向《國際金融報》記者表示，威馬汽車也并不是完全無辜的，析鋰在電池品控中算大事故，起碼其在對自己電池供應商的前期調研和論證上做得不足。

根據公開資料，威馬汽車現在的電池供應商包括寧德時代/江蘇時代、力神電池、宇量電池、中興高能和塔菲爾新能源。除排在前列的寧德時代外，其他幾家電池供應商在市場上的占比均不超過1.5%。據中國汽車動力電池產業創新聯盟數據，按今年前9個月的裝機量來看，市場占有率最高的是力神電池，市占比為1.5%，接下來是塔菲爾新能源，市占比為1%，其他連1%都不到。

反觀其他造車新勢力，電池供應商多為知名度相對較高的企業。如蔚來汽車的電池供應商為寧德時代;理想汽車電池供應商為寧德時代/時代上汽和西安眾迪;小鵬汽車的則為寧德時代、聯動天翼和比克電池。

早在2018年，威馬汽車就曾因被曝出谷神電池是威馬EX5的供應商之一而遭遇“退訂風波”。據報道，當時威馬汽車的退訂率高達30%。這場“退訂風波”緣于一輛使用不超過3個月的野馬新能源汽車在充電時發生“自燃”，而這款車的電池供應商正是谷神電池。

如今，雖然谷神電池早已不在威馬汽車的電池供應商名單中，但其名單中仍不乏類似中興高能的邊緣電池供應商。

任萬付指出，這主要還是出于降成本的考慮。在產品定價方面，威馬汽車的定價在排名前幾的造車新勢力中較低，有時候企業為了保證商業方面的利潤會采購邊緣電池供應商的電池。

當然，這其實也不一定是公司創始人的主動選擇，可能也不乏資本的助推。任萬付表示，為了上市，為了商業利潤，為了財務報表更好看，企業會采取降成本的方式，這些方式有的是在看得到的地方，如特斯拉的內飾;也有的是在看不到的地方，如動力電池品質。前幾年新能源汽車產業大爆發時，國內專業做動力電池的企業其實不多，為了搭上新能源這班車，行業日漸魚龍混雜，這些企業或許在研發、技術、品控水平上都不達標，但價格也相應會更低。

今年9月22日，威馬汽車剛宣布完成了100億元的D輪融資，這也是造車新勢力史上最大筆單輪融資。此前，威馬汽車B、C輪融資均是由百度領投，此次融資為威馬汽車引來了國有資本。

另外，據媒體報道，威馬汽車在完成上述D輪融資后，也進入了密集籌備科創板上市的階段，預計威馬汽車將于今年10月份沖擊科創板，輔導機構為中信建投，預計最早于年內或明年初上市。

對于此次接連“自燃”事件是否會對威馬汽車科創板上市產生影響，任萬付告訴記者，短期內會有一定影響，但長期的影響還是看威馬汽車的處理方式，此次主動召回免費更換動力電池的方式其實很好，“企業的發展可能會奔向了錯誤的方向，關鍵是出現問題后，能積極解決，吸取教訓，只要是優秀的企業依然會在未來脫穎而出”。(肖逸思)